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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刑(2 / 2)

自纳了裴书怡后,皇帝春风得意,言语俏皮。

程振元为难地开口:“圣人,明日裴远愈施宫刑,奴婢听闻老祖宗亲自操刀。”

皇帝沉默不语。

徐远山入宫近四十载,与太后共同掌权三十余载,耳目爪牙遍布朝野,宫中势力盘根错节,手段狠辣,便是如今,宫中所有内侍,见了徐远山都恭恭敬敬尊称一声“老祖宗”,皇亲国戚权臣富贵对他既畏惧又想攀附。

但皇帝太清楚,想攀附徐远山就是一个笑话,他不近人情到虽裴九洲唤他一声“亚父”,多数时候却被他置若罔闻,仅在太后跟前装装样子,更别提后来养在太后膝下的裴远愈,更是疏离。他没有心,没有情,没有爱,没有欲,所以才更绝更狠。

只有一个人能被他放在眼中,置于心上——太后。他为京兆尹时就有人拿着他与太后之事做文章,当时先帝掌权,逼的徐远山自宫自证清白。

然在他自宫后六年,先帝猝然崩逝,太后一举夺权,徐远山入宫为大总管、大元帅,还兼任太后宫中内侍监。起初宫中隐隐约约传出他秽乱后宫,渐渐的,说过他与太后有私情的宫妃、内侍、宫女、官员统统不明不白地死去,此后,大魏无人再敢说他与太后的闲话,提都不能提,那是徐远山的死xue。

徐远山已经吃斋念佛多年,断不会因为裴远愈自毁功德,但还需以防万一。

一炷香后,书房里响起了皇帝的声音:“你亲自去,看着。”

程远振有些为难:“圣人,宫刑规矩,施刑时只留行刑官一人,老祖宗更是不允他人在旁。”

虽说程振元名义上执掌禁军、内侍六年有余,但只要徐远山还活着,到底有多少人是他的人,程振元自己都说不清楚。

实施宫刑的地方又称蚕室,在掖庭牢房的地下。一般人受刑之后,要在像养蚕一样的密室中,不见风和阳光,约莫一个月后才得以恢复。施刑时,蚕室中仅行刑官和被阉割之人,一是为了避免人多感染,二是需要给行刑和施刑的人隐秘的空间。

“那便等徐远山施行后查看。”

程振元立刻应道:“奴婢这就去!”恭敬转身,脚底生风走出紫宸殿书房。

到了行刑的日子,程振元早早在掖庭宫牢狱正门等着,远远瞧见徐远山,便迎了上去:“圣人遣奴婢前来任凭老祖宗差遣。”语音中充满了恭顺。

徐远山嗤笑一声:“任凭差遣?那你便滚回紫宸殿去!”

程振元身形一滞,愣在了那里,大气都不敢出,也不敢接话。

眼见着徐远山都不正眼瞧他径直要往前走,程振元扑通一声,俯身跪于地:“求老祖宗体恤!”

徐远山停住了脚步,冷冷道:“都是体面人,动不动就跪成何体统,起来跟着吧!”

“儿子谢老祖宗天恩!”程振元身边的小内侍赶紧将他扶起,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。

徐远山走近蚕室边上的囚室,立刻有两名小内侍搬了一把椅子过来,让他坐下,程振元和他带了的两名内侍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他身后。

裴远愈早就被狱卒带到了这里,本还是一脸平静的他瞧见徐远山后似乎有了一丝丝慌乱。

徐远山冷冷地看他一眼,不急着开口,半炷香过后才道:“姓甚名谁?”

“裴远愈。”

“今日对你施宫刑,有毙命的风险,可有遗言?”

此时裴远愈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恐惧和乞怜,立刻跪倒在地:“求徐公公开恩,一刀要了我的命吧!”

站在徐远山身后的程振元面上浮起讥笑,眼神中满是不屑,心道:你裴远愈也有怕的这一日。

徐远山指腹掐了掐眉心,哼了一声:“死?若是死你就到不了我手里!如此想死,岂不是要坏了我的名声!小东子,裴远愈受刑后,本公公亲自给他养伤,在蚕室周围放冰降温,利于养伤,令奚官局(2)呈上最好的金疮药和汤药来!”

裴远愈脸色变了,再也顾不得许多:“求徐公公瞧在我养在太后跟前多年,您与太后又是竹马之交,我宁愿一死!”说罢长跪地上不起。

在场所有内侍大惊失色,除程振元外,纷纷跪倒在地,大气都不敢喘,裴远愈真是不要命了,这大魏谁敢将徐远山与太后娘娘的交情放在一起说,更何况,他裴远愈还敢说他们是青梅竹马!

徐远山目露杀气,缓缓起身,走到裴远愈跟前,擡起脚要狠狠踹过去,却骤然在裴远愈胸口停住,嗤笑一声:“真是想死,白日做梦!打!给本公公打!日后要养伤,只打脸,打得他亲娘都不认识!”

听到有人说起自己阿娘,裴远愈怒火中烧:“徐远山,你不配提我娘!”立刻有两名小内侍按住裴远愈,他本来就带着桎梏,如今更是动弹不得。

小东子拿着两层牛皮缝制的掌嘴刑具准备掌嘴,却听到徐远山说道:“慢着!”转头对程振元,“你不是受过他阿耶的闲气,本公公今日赏你打他儿子四掌!”

“谢老祖宗赏!”

程振元内心欢呼雀跃地接过小东子手中的掌嘴刑具,他下手又狠又重,四掌下来,裴远愈的脸顿时火辣辣的,不多时便已经肿的不成样子,连嘴角也裂开了,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。

他擡起头来望向徐远山,眼中蕴藏着倔强和冷淡。将一口腥咸的血吐到了徐远山跟前,恨恨道:“你不配提我阿娘!”

徐远山并不恼怒,转头对小东子道:“去,把他打得鼻青脸肿,本公公倒是要瞧瞧,他嘴硬到何时!”

小东子拳头在裴远愈脸上一顿招呼,不多时,他的鼻子眼睛似乎都挤到了一处,头发凌乱,遮住了整张脸,躺倒在地上呼呼喘气。

“住手吧,送入蚕室。”

程振元瞧着擡过他身边裴远愈的脸,这可不是被打得亲娘都认不出来了么?何苦呢?

一炷香后,裴远愈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蚕室内的施刑台上。小内侍用白布将他的下腹和双股固定好,冲洗了阉割部位,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。

程振元给徐远山行了个礼,正犹豫怎么开口时,听到徐远山说道:“行了,程大元帅,行刑过后叫你看一眼,也好交差,出去吧!”

“谢老祖宗!”

蚕室的门被轻轻关上,隔绝了与外面的天地。徐远山手持阉割刀,一步步走向裴远愈。

(1)酉初,下午五点

(2)奚官局,为内侍宫女提供医疗服务的机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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