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去秋来,转眼间已过了一年平静的日子。这三百多个日夜,靖王府沉浸在新生命带来的喜悦里,曾经因神秘势力而紧绷的神经,也在小世子牙牙学语的童音中渐渐舒缓。
晨光漫过清梧苑的雕花窗棂,红绸扎就的长命锁在光影里晃出细碎金芒。刚满周岁的小世子萧明澈已能跌跌撞撞地奔跑,此刻正抓着乳母的衣襟咯咯直笑,胖乎乎的脚丫子蹬得绣花虎头鞋扑棱作响。苏雪璃倚在窗边望着廊下的幼子,眼底漾起春水般的温柔——那个曾在她腹中不安躁动的小生命,如今已能追着蝴蝶满院跑,嘴里还不时蹦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词。
\"又在看澈儿?\"萧凛带着满身晨露踏进房门,手里青瓷碗盛着刚熬好的百合粥,\"大夫说你产后气虚,这粥最是补身。\"他屈指弹了弹妻子微红的耳垂,忽然瞥见她鬓边沾着的一缕银丝,指尖不由得顿了顿——那场动胎气的风波终究在苏雪璃身上留下痕迹,即便调养经年,仍有几缕青丝悄然染霜。
院外突然传来奶娘惊慌的叫声,萧凛搁下粥碗就要冲出去,却见明澈举着只彩蝶跌跌撞撞跑进来,粉扑扑的小脸上沾着草屑:\"爹爹!娘亲!澈儿抓到会飞的花!\"孩子肉乎乎的手掌里,一只凤蝶正扑扇着带金斑的翅膀,尾突扫过明澈掌心,惊得他又笑又躲。
苏雪璃忙将儿子抱在膝头,小心地替他整理弄乱的锦缎小袄:\"澈儿可知,蝴蝶要在花丛里才能快乐?\"她握着孩子的小手轻轻展开,凤蝶嗡地振翅飞向庭院,停在新开的海棠枝上。明澈歪着脑袋想了想,忽然拍着小手唱起来:\"海棠红,蝶儿飞,阿爹打仗快快回——\"
萧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自孩子出生后,他刻意隐瞒了城外战事吃紧的消息,却不想前日议事时,明澈竟偷听到侍卫们谈论边关告急。此刻看着儿子懵懂的眼神,他强压下心头惊涛,笑着刮了刮孩子的鼻尖:\"澈儿盼爹爹出征?\"
\"才不是!\"明澈搂着父亲的脖子,奶香味的呼吸喷在萧凛耳畔,\"澈儿要阿爹教骑大马,还要阿爹把坏人都打跑,像故事里的大英雄!\"孩子亮晶晶的眼睛映着晨光,萧凛只觉心尖都要化了,却在低头时看见儿子脖颈上的长命锁——那是苏雪璃产后亲手绣的,金线绣的\"平安\"二字已被磨得发亮。
深夜,清梧苑烛火未熄。苏雪璃替熟睡的明澈掖好被角,转身见萧凛对着边关急报出神,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:\"又要出征了?\"她轻声问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玉镯——那是生产那日,萧凛握碎的玉佩重新雕琢而成。
萧凛将她揽入怀中,下巴抵着她发顶:\"这次是西北匪患,不过旬月便能回。\"他不敢说出敌军已逼近三关,更不敢提密探传回的消息——数月前在城郊出现的神秘势力,似与匪帮暗中勾结。怀中的人突然颤抖起来,他低头看见苏雪璃紧咬着下唇,眼眶泛起水光:\"萧郎,我不怕你出征,我怕......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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